科學是比較基礎的研究,科技是偏向應用的發展。科學研究沒有功利性的明確目標,卻往往產生意想不到的科技應用。
遠的例子如Évariste Galois的群論,當初只是要證明四次以上的線性多項式沒有系統解(radical solution),衍生出來的群論後來卻成為了解晶體材料乃至於基本粒子的重要基礎工具。
近的如Tim Berners-Lee的World Wide Web,當初的目的只是要解決科學界電子化文本中文字、表格、圖、影像等不同格式的整合問題,卻因此改變了現代文明進程。僅僅只在知識的傳播、保存、搜尋甚至是創造的領域,WWW可以說是比擬於造紙、印刷術的里程碑。因為是基礎又沒有特定目的,所以科學假若尋到應用的出口、轉換成科技,其用也大,這是無用之用。
過去從科學轉化成科技是一條漫長的過程,而且中的的機率也不見得高。從功利的觀點來看,不管是政府或者是有經濟能力的大公司,做科學研究的目的比較像是買科技保險的風險分散投資。
近年來科學與科技的距離急速拉近,像量子計算、人工智慧等都是80年代後的學術題目,基因編輯(genome editing)更是晚近的科學,然而這些科學已開始轉化成科技,應用的領域不斷展延,這也改變了對科學和科技政策的看法。
90年代初美國打算建造Superconducting Super Collider (超導超級對撞機) 以延續其對高能物理的探索,台灣是受邀的參與國之一。台灣要不要參加如此經費龐大的基礎科學研究?這是個核心問題。討論的結果,那時中央研究院有5個得諾貝爾獎的院士,4個反對,認為台灣有限的資源應該投入於可能對民生經濟較有用的基礎科學次領域。
台灣政府原來的分工是科技部(原國科會;National Science Council)支持基礎科學研究,經濟部(特別是技術處)支援應用技術發展。自此論戰之後,科技部也逐漸向技術發展傾斜,名稱也從《國家科學發展委員會》改為《科技部》(Minist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橫跨科學與科技。從科技部剛定案的5年160億AI計畫來看,科技部的心力的確也多放在科技上頭。
科技部的160億投入對產業界來講不是大資金,但是牽動了學術以及教育的走向,這就是以後產業的委外技術合作以及人力資源供應的前行準備。
但是小國寡民永遠有資源投入選擇的問題。科技部現在的政策投入較多於科技-有些項目我預期會有高的經濟產出,譬如《半導體射月計晝》中可以應用在各類終端裝置的AI晶片,但是這些經費是由基礎科學研發挪出來的,而這些基礎科學研發可能就隱藏有未來類似WWW重要性的項目。
怎麼辦呢?在這些計畫成功執行後,產業界有機會體驗到科學與科技之間邊界的遷移,因而投入應用性較強的科學研發,有較可以預期的產出、良性循環建立之後,這部份產業應該接手。科技部要回防更深遠的基礎科學:一個國家-不論大小-沒有基礎科學研究不僅是可悲,而且是危險的。
現為DIGITIMES顧問,1988年獲物理學博士學位,任教於中央大學,後轉往科技產業發展。曾任茂德科技董事及副總、普天茂德科技總經理、康帝科技總經理等職位。曾於 Taiwan Semicon 任諮詢委員,主持黃光論壇。2001~2002 獲選為台灣半導體產業協會監事、監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