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和新竹科學園區的淵源可以回溯到1981年,當時以台大畢聯會副主席的身份,代表參觀了只有一片黃土的科學園區。透過管理局的簡報,依稀記得那時註冊登記的公司數量用一手就可數得清楚。第二次是在1985年,以柏克萊加大博士生的身份,回台發表論文,順便參觀稍微進步的科學園區,也心生未來回台報國的意念。
一直到1995年,輾轉經過1年多在新加坡的工作,終於回到我日夜牽絆的祖國。1995年,可以算是半導體產業真正開始起飛的時候。雖然有中國空包彈的干擾,當時台灣的記憶體技術像遍地開花似地,在不同的公司都有不錯的成果。而台灣的邏輯技術代工也開始轉虧為盈,因為台積電成功的晶圓代工模式,也吸引了原本是老大哥的聯電,從自有產品轉向和客戶合作的代工模式,從此一去不回。
1995到2005年,即使經歷了2000年的 dotcom bust,可以說是整體新竹科學園區的黃金成長期。那個時候,還沒有執行紅利費用化制度,股票市場像是印鈔機似地讓大多數園區工作者成了「科技新貴」,雖然中間不同的半導體公司各有起伏,卻不改整個半導體科技人對未來樂觀的前景。
2005年,我因故舉家遷到美國矽谷的舊金山灣區,開始親眼目睹、親身體驗美國矽谷如何從多矽之谷,很快地轉變成少矽之谷。傳統半導體公司如 Intel、AMD,失去了成長的動能,只求保住原來的市場,避免滅亡之路。而在1990年代興起的美國Fabless晶片設計公司如高通、博通等,也經歷了一波又一波的併購,走上大則恆大的成熟之路,其中許多重要的產品甚至被終端的客戶如蘋果、三星、華為,蠶食鯨吞地慢慢吃回去。
就在這個時期,美國的軟體應用公司,在經歷了2000年 dotcom bust 的慘痛經驗後,如浴火重生似地遍地開花、蓬勃成長,不只是谷歌、臉書,連蘋果公司也是靠著軟體的架構才創造了iXX的媒體通訊平台,打開了無遠弗屆的個人化市場。
和美國矽谷經歷軟體產業取代半導體產業不同的是,台灣在2005年後,在開始面臨半導體產業成熟的浪潮衝擊下,顯得毫無招架之力,而產生了質和量的變化。許多中型科技公司慢慢式微,大者恆大的公司吸收了大部分科技研究所的碩、博士畢業生,卻給予分工越來越細、且只要照標準作業流程慣例的工作。這個令人憂慮的趨勢將對台灣科技人才的培育和未來,產生了鉅大的影響,也埋下台灣未來科技發展的變數。
(後續探討續見:從竹科與矽谷今昔談人才的再價值化)
台大電機系1981年畢業,獲加大柏克萊分校電機電腦博士。旅美期間曾任林肯國家實驗室與HP資深研究員,離美後曾陸續於特許半導體、華邦與世大積體電路任職,於1998-2005年間於台積電擔任研發處長,負責0.18/0.13微米與65奈米先進製程研發,2005年赴美負責台積電美國研發計劃及先進技術客戶合作專案,2012年轉任台積電研發基礎工程處及先進技術管理辦公室處長迄今。曾獲14屆國家產業創新獎-研發管理創新獎及行政院92年度「傑出科學與技術人才獎」。熱心於台灣年輕人的教育與職場問題,積極投入均一教育平台、為台灣而教等教育公益的推廣志工。